别误会,我可不像《十三棵泡桐》里的主人公,总是随身带着两把刀。只是刀于我,总存在那难以名状的原始乐趣,粗野,暴戾,撩拨起所有的爱恨、情仇以及欲望。刀出鞘时不易察觉的风声,刀子与刀子碰撞时穿云裂帛的脆响,胜过任何暴力艺术所要阐述的感官愉悦、美学形态。
与人生注定的短暂相比,一把刀有着相当持久的能量,相对人与人之间的冰冷假象恶意算计,刀所具备的温热情感,无疑最为生动真实,即使痛,也畅快得大汗淋漓!我说这些,或许你会不安。我只是想向你证实,在这变化急促、多彩多姿同时又单调乏味的状态里,刀赋予我们无法衡量的力量与激情,带来不必倾诉的兴趣与投入。同时,对于性格不强硬体格不矫健的我来说,它也是一个隐秘的阴谋。当然,如果你感到不适,你可以跳过这篇文章。
我的刀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,虽然我们从一个未知时空赤身裸体地来到这个现存世界,无法携带任何物质实体。但生命里总有些东西,像血液一样悄然流淌,游吟着无限伸展。我的刀很普通,它算不上宝刀,但定是柄好刀,冷冰、沉重,有金属的甜味,像我一样可以承受各种各样无法想象的重击与痛刺。
我的第一把刀,是一柄尺把长的廓尔喀弯刀,有着女人一样动人心魄的曲线。刀背厚实,劈砍皆易。刀柄选自各种名贵木材和兽角,触感细腻,刀锋俏薄,锋刃锐利,闪烁着由爱生恨般的慑人光芒,刺目,生冷。总之看起来,它足以穿透如海黑夜,斩断似水流年。
我曾经想象自己是大漠中的英雄,长袍,弯刀,赤兔马,闯荡江湖,路见不平拔刀杀戮。于是在那血气方刚的年轻岁月中,我曾与它单刀匹马血洗敌群,上演过一部英雄救美的情景大片。
如今,廉颇虽老,饭量还在,但理智的大脑似乎越发懂得审时度势,尤其明白在那夜黑风高敌众我寡之时,绝对不能恋战死磕,所谓无招胜有招,必要时还得三十六计闪为上。别叹息,英雄总有用武之地,是金子总会发光,用老刀剖个鱼杀个鸡切个奶酪什么的,它仍是削铁如泥,快如闪电,衬得本人愈发骁勇善战,技艺超群(厨艺大长啊)!
我承认,对于开始抵达生命荒野的人,手握刀柄,生发的已不再是杀戮的快感。但它们与我,也有了最为恬静纯真的对话。我开始欣赏起圆木手柄的Opinel,质感温厚,简约流畅,有老友相见的亲切自然;Laguiole质地细密,性能极为优良,极致手工雅致做派像极了高贵绅士;至于Richartz鲸刀,用浑圆可爱的鲸鱼装饰充满工业冷感的器物,情趣非凡如尤物般妙不可言。
总之我知道,每把刀中都有神秘谕示,暗藏生命玄机,有关信念,有关执著,有关隐忍。抚摩聆听,你会发现,那刀身的刻痕上,除了工匠的暗语,或许还讲述了一个刀客的故事,白袍,弯刀,血雨江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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