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是一个坏人,也不至于好到彻头彻尾。除了受爱人呵护和家人惦念,我也时常被无辜利用,恶意欺骗。我重视一切不好的苗头,譬如无法专心做事情,所知甚少却假装万能,善于自我安慰,讨厌一人但对他无故微笑,伺机搭讪,以及越来越喜欢翻看性格里那倾向阴郁的部分。
我常常懊恼思绪的混沌,该表达和想表达的,都无法清晰完整,好似洇在一片凄清雾霭中。
好了,来说那个梦吧,我杀了人,也许是很多个,也许是一个。从法律角度讲,情况属于教唆犯罪,那人把工具递于我,用一种隐喻激励的方式,驱使我上前,手起刀落(也许是剑或其他别的工具),速度惊人,干净利落,像个合格杀手。回想一下,那时情形无疑他与我种下惑术,因为连梦里都仿如幻觉。
那人是谁?生活里从未出现,普通得违反常例,十二、三岁,男孩。也许他的原形出自某个沿街乞讨的流浪儿,也许是人生旅途中有过交集的旧日熟人,也许尚未出现,将于某日奇迹般现于眼前。总之,他形容憔悴,穿着邋遢。却有股能让我臣服的莫名威力。
然后,我们一路逃亡。后有追兵,前有茂密山林,中间是一片庄稼地,长着大片玉米与即将开花的油菜(油菜究竟具有何种寓意以至于隔三叉五出现于我的梦中)。这次,我并未与他同生共死,我飞快地扑向那片山林,因为那山,实在过于浓密,以至我未曾生出丝毫怀疑。而他,却就近地快速隐于田地之间,且瞬间遁形。
表象毕竟是表象,他永远距离本质有段时日。我曾经无数次郑重其事地告戒自己,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,他们统统是假象,统统在勾引你,给你下套。但往往,我也统统被那过于诗意的外表蒙蔽。从另外角度讲,我尚能拥有的,就是我的善良和不谙世事,以至于那受欺骗受伤害的,不是我又能是谁。
因此一点也不意外,那山林并非山林,等我飞速到达时,只剩几棵稀稀拉拉的枯树。结局不必详述。只遗憾我并未做完此梦,因为我渴望得知的并非是我是否死亡,而是他的去向。
我知晓,不要碰触自己范围以外的任何东西。这个世界有很多奇怪的人和无法理解的事,但大抵与己无关。可是我常常醉心于寻求,从而获得那少得可怜、一无是处的认同感。请问,它们除了满足一下虚荣心和好奇心,还有何贵干?所以,千万不能好奇,也不能好心。
但愿只是一个梦。